截至2月26日黄昏:东线:护国军阵亡8100人,重伤11200人;北洋军战损15000人。
中线:护国军阵亡6700人,破袭粮道致敌后续20万斤军粮沉江。
西线: 蔡锷部奇袭摧毁敌军13门重炮,自身伤亡仅2800人。 当浑身绷带的陈世杰与咳血的蔡锷在战地医院碰头时,担架上的士兵仍在昏迷中呢喃重复着射击密位参数。残阳如血,照着千里烽烟——这场倾尽数十万人性命的江河鏖战。
贵州督军刘显世 ,独坐在岳阳城北驻地的厢房内,手中捏着天津发来的密电。煤油灯昏黄的光线映出桌上展开的文书——那是吴佩孚的亲笔信:“若兄投诚,黔军粮弹三日内送达,豫军整编师即可入湘相助。”
一滴蜡泪滴落在“北洋第三军张勋”的署名处,烫出焦黑的窟窿。 门外响起笃笃敲门声。“大帅,滇军罗旅长不在营里。”参谋罗春生闪身入内,露出半边缠着绷带的脑袋,“己按您吩咐备好马队,往东五里兵站存了七百轻伤员,够上峰问罪时顶名。”
刘显世将芙蓉膏烟枪在桌角轻敲两下,低笑道:“明日天晓前派黄标统去引北洋军突袭大营……记住,被俘军官要留西个外省人说公道话。” 话音未落,窗扉忽然被骤雨击响。铜钱大的雨点击打着湘妃竹帘,恍如千军万马行过夜色。
三里外的灌木丛中,两支裹着油布的汉阳造静谧上膛。湘军斥候张小乙抹了把滴水的额角:“九哥,瞄准镜打反光了!” 老镖师出身的朱九嗤笑撕下袖管黑纱钉在镜面上:“赌两碗酒钱——那两个提灯的必是叛徒头子。”
(清晨) “刘显世营中有十八支武装马队异动,接应吴桥镇有三百本土民船靠港!”机要档案甩在楠木桌上的闷响让副官赵岳竦然一惊。
湘军总指挥谭延闿 摘了水晶腿眼镜,摸出怀表咔哒按开:“两刻钟前,平江县驿道截获的驴车上搜出八千鹰洋——各家银庄手押却是开的怀柔商号。”他抬眼望向长衫染血的程潜,“颂云(程潜字),你带宪兵三中队即刻动身,凡营长以上黔籍军官就地正法。”
仁字旗老城墙头,二十个火绳捆肘的黔军将领被成排按在垛口。程潜蹬上三寸厚的老砖时,刀柄铁环刮得青砖簌簌落灰。上月被炮弹崩断的佩刀在鞘中嗡鸣。
双枪在腰的宪兵大队长贺炳炎甩开人名单:“杨国栋私藏北洋密信三封!贺子祥克扣军粮八百石叼买人心……” “程指挥!”骑二营标统汪兆麟挣扎抬头,“我有黔军左翼布防……” 罡风卷起硝烟掠过垛口。
“刀下!” 程潜短促的断喝随刀光溅进朝阳。滚落的头颅在坠至半空时,口型仍定格在那句没机会说完的要挟——自垛口涌下的血水顺着城沟一路浸进陆军小学堂的墙根。
北洋第三师张勋举着夜视镜百无聊赖——他的辫子兵己按兵不动二十七天,在岳阳东南绵延的雨线中犹如锈死的铁钉。勤务兵掀帐帘带来的雾汽里,副官庚万侯眉飞色舞:“大帅!
护国军赤壁渡口的粮船烧起来了!” 望远镜里喷薄而起的赤霞状若火龙,原来是三十万斤谷米在泊船区狂燃。“督促熊秉坤混成旅前插!再发加急电催首系兵马!”张勋拽出后辫咬在嘴中拧劲给枪栓上油,“山西的德械师距江陵还有三日路?
狗屁!老子今夜就燎他护国军灶台!” 三声信号铳忽地从西北腾空——那是龙阳城开放商道的烟标。张勋的陆军皮靴几乎插进滩涂地裂口:“火车上的二十西生榴弹炮给本帅定点打!炸碎那座军魂碑就当垫脚石!”
江堤第一道战壕里,满手焦油味的粤军工兵连长胡金勇正刨着蒸熟的炮镜瞧当家人:“徐三叔,从镇江配发的捷克刺刀进水就会锈?”横尸肩上的六十五岁老工匠掰开子弹带给他看,“我拿机油抹过的总该顶用……出渣棚草妹子的定亲髻绳还在俺兜里?…哗啦!”
陈世杰站在被炸飞的炮盾残骸上跺脚逼水——军靴里的积血快淹到小腿。两个医官正用刺刀撬断他腿甲的铆钉。
参谋郭鼎丞抱着沾满泥的密电本跪过来:“东线全须退守江陵城垣,朱培德长官电催要最后两车迫击炮弹。” “给六号炮位留三箱延迟引信弹当断后礼!”
陈世杰掰开磺胺药片就着雨水咽下,转身指向身后——被弹片刮得剩半幅的凤凰旗耷拉在树尸叉间,随腥风摇出一把折颈的弦月。 残存的护国军炮兵推着拆散的炮架在淤泥中跋涉。
十七岁的新兵吴腊根突然摔进滩边的弹坑——满坑褐水里飘着的竟是两坛女儿红!“莫是仙家显灵?”他用刺刀撬开封泥,舀起的黄酒却掺了半边血水。
五更天雨霰渐息时,最后五门改型迫击炮在江陵东阁架起。谭延闿的参谋挥断白铜信号笛的喉头破响:“预备——” 三百支火绳齐齐燃星的场景恍若银河倒灌。
程潜提着血葫芦似的铁骨朵撞上炮位掩体:“给黔军的袍泽们看明白——护国大旗可裂,华夏脊梁不折!” 轰轰轰! 八十发改良炮弹划破残夜时,张勋刚刚跨过先前插护国军旗的矮丘。亲随太监李进喜捧着黄马卦还没来得及奉上,头顶己炸成晚明元宵的灯海。
黔军哗变伤亡:击杀叛将23人,镇压叛乱士兵1800。后续整肃遣返籍贯可疑官兵6700人,实损湘军精锐宪兵417人。
江陵退守之殇:为阻止张勋部追击,炸毁荆江大堤两处堰口。东线皖、楚农舍民田冲毁七十二圩,护国军参谋长在决堤令上血押“天地共鉴”至今悬壁武昌军史馆。
当程潜将那面撕裂的凤凰旗投进荆江浊流时,船头渔民唱起千年未衰的巫傩调竟似国觞——袍哥会的草鞋兵正奉命清除节度使塚前的祭酒,忽被浮鱼撞翻酒杯。
死城溅浪与生者策勋尽数随浩波逝去,只剩滩头那片被铁蹄反复践踏的芦苇,终于在被血腌透的沙土间抽出青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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