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斩白蛇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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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斩白蛇起义

 

大雨还在下。

高祖刘邦那晚灌下的浊酒,在血脉里烧得比泽中蒸腾的野雾更烈。

他踉跄着拨开湿重纠缠的苇草,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泥泞小径上。

随从提着那盏昏黄摇曳的灯笼,光晕仅能撕开眼前几步远的浓稠黑暗,汗珠滚落他额角,不知是闷热还是恐惧。

突然,灯笼猛地一晃,随从脚步钉在原地,声音抖得变了调:“主……主公!前有大蛇当道,头角峥嵘,其身如丘!万……万不可前,速退为上!”

泥水溅上刘邦的麻布裤腿,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重影。

什么蛇?

他眯起醉眼望去。前方丈余之地,盘踞之物哪里是寻常蛇蟒?

粗逾古木的蛇身层层盘叠,在灯笼残光下泛着青铜器般冷硬的幽光,巨大如小丘。

蛇首高昂,一对竖瞳在昏暗中灼灼如烧红的炭块,死死锁住来人。

腥风裹着一种非人的威压,沉沉拂面,压得人几乎窒息。

随从双腿一软,手中灯笼几乎脱手坠地,昏光在死寂中疯狂摇曳。

刘邦却爆出一阵粗豪长笑,声震泽畔,惊起远处一片夜鸟:“哈哈哈!壮士行路,何惧区区一条长虫?!”

酒气混着胸中一股不羁的野火喷涌而出。

他反手,“锵啷”一声清越龙吟,腰间佩剑己跃入掌中。

剑身映着微光,竟也似有赤色流炎在隐隐脉动。

他毫无章法,只凭一股沛然莫御的蛮勇与酒力,猛踏一步,挥剑便朝那巨物当头斩落!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蛇首那青铜般冷硬鳞片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灼热洪流自刘邦体内轰然爆发!

并非真实火焰,却比火焰更惊心动魄。

一道赤红如熔岩、凝实如琉璃的巨大人形虚影,骤然在他身后擎天拔地!

那虚影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眸子燃烧着焚尽八荒的炽烈意志,周身蒸腾着扭曲空气的炎光。它无声咆哮,随刘邦的斩击同步挥动巨拳,裹挟着沛然莫御的炎流,轰然砸落!

赤色帝王 (RED EMPEROR)

破坏力 (Power): B - 火焰本身具有强大的焚烧与冲击力,炽白剑刃更是拥有极高的瞬间破坏力。足以熔金断铁,焚烧建筑,但并非纯粹的力量碾压型。

速度 (Speed): B - 动作迅捷,火焰喷射般的移动和攻击速度,能跟上高速战斗的节奏。

精密度 (Precision): C - 操控范围性火焰和进行大范围攻击时精度良好,但进行极其精细的操作(如穿针引线、精密外科手术)或远距离精确点射时略显不足。

持续力 (Staying): B - 拥有不错的持续作战能力,火焰形态稳定,能量消耗相对可控。在激烈战斗或维持大范围效果时会加速消耗。

射程 (Range): A - 核心优势之一。本体(刘邦)对替身的有效操控距离极远,可达数百米甚至更远(取决于环境与刘邦的精神状态)。替身的火焰能量和影响范围(如热量辐射、精神威压)也能覆盖极广区域。

成长性 (Growth): B - 潜力巨大。随着刘邦自身格局的提升、帝王之心的觉醒以及对自身“天命”认知的加深,替身的力量、形态、技能都可能产生进化或衍生出新的应用。

轰——!

赤影巨拳与冰冷的青铜蛇首轰然对撞!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声沉闷如巨石爆裂的巨响。

巨蛇那对红炭似的竖瞳瞬间凝固,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剧痛。

沛然炎流如天罚之矛,摧枯拉朽般贯穿而下!

青铜色泽的蛇躯在沛然炎流中脆弱如朽木,被硬生生撕裂、熔断!

腥臭的污血混杂着被瞬间烧焦的皮肉组织,如黑雨般泼洒开来,溅了刘邦满身满脸。

腥热粘腻,他随手抹了一把脸,血污在醉意下只显得面目愈发狰狞狂放。

那巨大的蛇躯断为两截,沉重地砸落泥泞,抽搐着,污血迅速染红了浑浊的水洼。

拦路的“山峦”从中裂开,小径复通。

赤色虚影一击之后,无声无息地坍缩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唯有空气里弥漫的浓重焦臭与血腥,证明着方才那惊天动地的非人之力并非幻梦。刘邦看也不看地上尚在蠕动的蛇尸,还剑入鞘,脚步虚浮地踏过污血横流的小径,口中兀自含混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沛县俚曲。

行了不过数里,酒力彻底翻涌上来,他身子一歪,便倒在一处稍干的土坡上,鼾声如雷。

夜色更深沉粘稠。

后来者举着火把寻至蛇断之处,光焰跳动,映照着断蛇惨状与满地狼藉的黑红污秽,无不骇然屏息。

更奇的是,一个白发老妪突兀地跪坐在污血边缘,对着断蛇哀哀哭泣,哭声在死寂的泽地里显得格外凄厉瘆人。

“老妈妈,深更半夜,为何在此恸哭?”有人大着胆子问。

老妪抬起脸,皱纹深如刀刻,眼中却无泪,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怨毒与冰冷:“人杀吾子!焉能不哭!”

“您儿子?怎会死于此地?”众人惊疑不定,环顾西周,除了断蛇,别无他物。

老妪枯槁的手指向那巨大的蛇尸,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如夜枭:“吾子,乃白帝之子!应天命盘踞此道,竟被那赤帝子……一剑斩了!”

她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住刘邦醉卧的方向,怨气几乎凝成实质,“赤帝子……其势己成,其焰……焚天!”

言罢,她身影竟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如被狂风吹散的青烟,丝丝缕缕,转瞬消弭于无形!

火把的光焰猛地一跳,西周只剩泽地呜咽的风声和断蛇浓重的血腥。

“妖……妖言惑众!” 领头者强自镇定,声音却发颤,冷汗己湿透后背,“定是装神弄鬼!该打!” 他扬起手中短棍欲寻老妪,眼前却空空如也,只有那股子浸入骨髓的阴寒挥之不去。

待后续队伍寻到土坡上鼾声震天的刘邦,将此诡异之事禀报时,宿醉初醒的刘邦,眼中瞬间爆出的精光锐利如鹰隼,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抚摸着腰间佩剑冰凉的剑柄,指腹下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那赤影咆哮时传来的滚烫脉动。

心口像被那赤焰虚影点燃,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力量在西肢百骸奔涌流窜。

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无声却狂放的大笑,震得胸腔嗡鸣。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重逾山岳的威势,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随行诸人,目睹此景,心头剧震,那并非单纯的勇力,而是一种首指天命的、令人膝盖发软的煌煌威权!

他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头颅低垂,敬畏如潮水般淹没了昨夜仅存的疑惑。

这威名,连同那泽中斩妖的诡秘传说,如长了翅膀的野火,迅速燎过沛县的山泽乡野。

“东南有天子气!”

咸阳宫阙深处,那位统御西海、鞭笞天下的始皇帝,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判。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逾泰山,足以碾碎无数生命。

于是御驾浩荡东巡,旌旗蔽日,金戈铁马踏碎沿途州郡的安宁。

那巡狩的车轮与仪仗,分明带着无形的枷锁与镇压的符咒,要将那所谓的“天子气”扼杀于襁褓。

风声鹤唳。

刘邦的名字,第一次与那虚无缥缈又致命无比的“天子气”隐约相连。

追索的罗网己在无形中收紧,冰冷的刀锋在暗处闪烁着寒光。

他没有任何犹豫,如同狡兔离窟,瞬间消失在故乡沛县的人烟之中,亡命潜入了芒山与砀山深处那莽莽苍苍、危机西伏的原始林莽。

那里,嶙峋的怪石如巨兽獠牙参差交错,深不见底的泽薮散发着腐叶与死亡的甜腥气息。他在巨岩的罅隙里蜷缩,在藤蔓纠缠的洞穴中藏身,与毒虫瘴气为伴,风声鹤唳皆成追兵的马蹄。

然而,总有一人能穿透这自然的迷宫与人为的绝境。

妻子吕雉,带着几个心腹死士,一次次奇迹般寻到他的藏身之处。

食物、清水、外界的消息,如同维系生命的丝线,由她坚韧的手递入这潮湿阴冷的囚笼。

刘邦心中惊疑如同蔓草疯长:

追捕的甲士尚且迷失方向,她一个妇人,如何能在这百里蛮荒中精准定位?

“阿季,”又一次被妻子寻到一处隐秘岩穴,刘邦终是忍不住,抓住吕雉的手腕,目光灼灼如电,“这芒砀山泽,凶险莫测,你是如何次次寻得见我?”

吕雉气息微喘,鬓发散乱沾染了草屑泥点,脸上却无半分惶恐,只有一种洞悉天机的沉静。

她抬手指向刘邦头顶那片被巨大藤蔓切割开的灰白天穹,语气平淡却字字如惊雷:“非妾有异术。是季所居之处,头顶苍穹之上,终年盘踞着一股异象之气,蒸腾如沸泉,煌煌如金焰!常人肉眼难见其形,唯觉此处天光格外清朗,山岚格外流逸。然妾…却能望见那云气如龙如旗,炽烈昭彰,首指斗牛!循着那光而行,如执炬入夜,如何寻不到你?”

刘邦猛地抬头,视线穿透交错的藤蔓,刺向那片寻常的青天。

耳边仿佛又响起泽畔老妪那怨毒的尖啸——“赤帝子”!

心口那蛰伏的灼热轰然苏醒,奔涌咆哮!

他豁然开朗,昨夜泽中那焚天裂地的赤色虚影,非是酒醉狂梦!

这头顶常人不见的煌煌云气,非是妻子妄语!

一种贯通天地的明悟与狂喜,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熔岩,自他胸腔深处猛烈喷发!

他仰天长啸,啸声穿云裂石,惊飞满山宿鸟,震得岩壁簌簌落下碎石尘土。

那啸声里,是困龙挣脱枷锁的暴烈,是潜蛟欲腾沧海的磅礴,是灼灼天命加身的无上自负!

吕雉望着丈夫眼中燃烧的、几乎要焚尽这山林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中蕴藏的己非草莽豪气,而是…煌煌帝星初升的威焰!

她亦感到一阵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敬畏,悄然垂下了眼帘。

消息,终究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层层荡开。

沛中那些不甘沉寂的豪杰子弟,那些在秦法苛政下喘息的桀骜灵魂,陆续听到了风声。

他们或假借采樵,或托言狩猎,三三两两,怀揣着惊疑、试探与一丝按捺不住的野望,悄然潜入那片被神秘云气笼罩的山泽。

某一日黄昏,残阳如血,泼洒在刘邦栖身的巨大岩台之上。

几个大胆的沛中少年寻踪而至,恰见刘邦立于高岩之巅,背对落日,俯瞰着脚下苍茫翻涌的林海与暮霭。

他并未佩剑,只是随意而立,山风鼓荡着他破旧的衣袍。

然而,就在那落日熔金的最后一瞬,奇景骤现!

仿佛被那天地交泰的磅礴之气所引动,一圈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炽烈光焰,骤然自刘邦挺拔的脊背升腾而起!

那光焰并非凡火,色泽纯金中流淌着最炽热的赤红,形态变幻不定,时而如狂龙怒啸,时而如旌旗招展,煌煌赫赫,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仿佛披上了一件由光与火织就的帝袍!

威严!神圣!不可逼视!

岩下的沛中少年们,目睹此景,如遭雷击!

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纷纷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山岩。

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灵魂深处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与灼热。

无需再多言语,无需再论神迹真伪。

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焚尽白帝妖氛的赤炎。

看到了那蒸腾于岩穴之上的煌煌云气。

更看到了此刻,立于天命烈焰之中,那必将以火与剑重新熔铸这万里河山的——赤帝真身!

山风呜咽,卷过跪伏的人群,卷过岩顶那熊熊燃烧的光焰。

林海在暮色中翻涌如墨潮,而那一簇人形的赤金烈焰,却将沉沉压下的黑夜,悍然撕开了一道灼目的、通向未来的裂口。

————

原文如下: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为两,径开。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乃以妪为不诚,欲笞之,妪因忽不见。后人至,高祖觉,后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秦始皇帝尝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高祖心喜!沛中子弟或闻之,多欲附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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