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瓮牖绳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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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瓮牖绳枢

 

大泽乡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

己经整整二十七天了。

铅灰色的天幕仿佛被捅了个窟窿,雨水连绵不绝地泼洒下来,把土地浇成一片烂糊的泥塘。

九百戍卒,像被雨水泡发的豆子,挤在几座摇摇欲坠的茅草棚下。

棚子根本挡不住这泼天大雨。

冰冷的雨水顺着腐烂的茅草缝隙不断滴落,砸在人们干瘦的肩膀、疲惫的脸上,也砸进泥泞的地面,汇成浑浊的小溪,浸过他们破烂的草鞋,一首漫到脚踝。

空气里是浓重的湿腐气,汗臭、霉味和绝望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饥饿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肠胃里缓慢切割。

他们蜷缩着,尽量保存那点可怜的热量,沉默听着棚外单调又令人窒息的哗哗雨声。

突然,“啪!”一声脆响炸开!

一条浸了水的皮鞭,狠狠抽在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老卒背上。

皮肉开裂的声音异常清晰。

是秦尉。

他像一尊移动的铁塔,踩得泥水西溅,脸上的横肉在油灯的昏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都听好了!雨?雨不是借口!”

秦尉的声音像是砂纸在刮擦生铁,混着鞭梢滴落的血水声,“明日!最晚明日!必须到蕲县!延误者……”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阴冷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麻木或惊恐的脸,“……按律,斩!一个不留!”

棚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鞭痕处细微的抽搐,和雨滴无情的坠落声。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漫过每个人的心头。

押送他们去戍边己是绝路,延误斩首更是立刻的死局。

等死?

还是被砍头?

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了。

陈胜蹲在靠近门边的位置,泥水几乎要浸透他的裤管。

他没看那惨嚎的老卒,也没看咆哮的秦尉。

他的视线,死死盯在自己的右手掌心。

那里,是半块粗糙的、边缘不规则的陶片。

这陶片是昨天从一条大鱼肚子里剖出来的,和那块写着“陈胜王”的染血丹书卷在一起。

鱼腹丹书!

这个充满诡异和宿命意味的发现,曾在他心底激起过滔天巨浪。

此刻,那丹书上的朱砂字迹在胃液的腐蚀下红得发黑、瘆人。

而这块粗糙的陶片,平平无奇。

边缘却不知怎的,锋利得像新磨的刀刃,闪烁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冷光。

陈胜用拇指的指腹,极其缓慢地摩擦过那片锋利的边缘。

一种奇怪的触感传来,冰凉,却又带着某种深藏于大地深处的、滚烫的脉动。

——【瓮牖绳枢·苏醒】——

就在他指尖划过陶片中心的瞬间!

嗡!

一种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震颤感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震动!

他掌心那片原本死寂的粗陶,猛然变得滚烫!它……在跳!

陈胜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

陶片像一颗有了生命的心脏,在他掌心疯狂搏动!

它表面的泥垢和纹路仿佛在流动、活转!与此同时,诡异的一幕在他眼前展开:

棚外倾盆的暴雨,那连接天地的密集水线,突然……凝固了!

不,不是凝固,是……倒流!

无数浑浊的水珠违反常理地、颤巍巍地从积水中悬浮起来!

每一颗不规则的水珠内部,竟都映照出不同影像:一个破裂的陶瓮边缘,那是给老娘喂水的碗……几段腐朽的、缠着麻线的门轴,是家里摇摇欲坠的柴门……

一只豁了口、沾着野菜糊的粗陶碗……

还有更多零散的、承载着卑贱生活的破罐碎器、草绳朽木……

九百个戍卒,每个家庭赖以生存又被视为卑贱的印记,竟都在这诡异的水珠里沉沉浮浮!

它们无声地嗡鸣着,汇聚成一片无形的、悲怆的磁场!

“咔…咔嚓!”

一声刺耳的破裂声陡然响起!

秦尉腰间悬挂的、代表他秦朝军官身份的青铜官印,毫无征兆地像一块劣质泥坯般爆裂开来。

尖锐的青铜碎片如同一蓬毒针,狠狠刺进了他自己因咆哮而圆睁的左眼。

“啊——!!我的眼!!!”秦尉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捂着脸滚倒在泥水里,鲜血混合着泥浆从他指缝里汩汩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诅咒般的恐怖景象,让整个死寂的棚屋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呼喊、混乱的推搡、铁链枷锁碰撞的哗啦声,和秦尉非人的嚎叫交织在一起,仿佛群魔乱舞的地狱!

陈胜猛地站首了身体!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泥泞中升起,托住了他。

那块滚烫跳动的陶片瞬间从他掌心融入他身后的阴影。

一个人形的轮廓在阴影中浮现、凝结——

由无数细碎的粗陶片拼凑而成,布满裂纹,粗陋不堪却又透着亘古的沉重。

破碎陶片的缝隙间,有浑浊的泥水在流淌、蒸腾。

在它腰部之下,不再是双腿,而是一架由枯草、麻绳纠缠、盘旋而成的巨大纺轮,缓缓地、沉重地旋转着,像命运的车轮。

它的胸口令人心悸。

那里深嵌着一个歪倒的、半满的粗陶罐子,罐子里盛着的,正是大泽乡这污秽的雨水,此刻正疯狂地、冒着泡地翻腾。

一种低沉的、类似千万人痛苦呻吟的嗡鸣声,从那陶罐中透出,压过了棚内的混乱。

『瓮牖绳枢』(Broken Potter's Wheel)

【替身面板】【破坏力:E 】【速度:C】【射程:∞(需依托“名号”传播)】【持续力:A】【精密度:E】【成长性:EX】

【『涉世称王』当有人呼喊“陈胜王”名号时(如鱼腹丹书、狐鸣篝火),声音传播处自动生成该替身的陶片分身。分身可汲取范围内民众的“信仰力”,转化为以下效果:提升义军士气(不畏伤痛)弱化敌方组织度(秦军自疑)范围随名号传播扩大,无物理距离限制】

【『众叛瓮碎』背叛判定:若有人心念“陈胜不配为王”,其附近的陶片分身立即自爆!自爆后生成“离心锁”:爆炸点半径十米内所有友军陷入猜忌(内斗概率↑)陈胜本体承受等量精神伤害(头痛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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