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那股子呛鼻的味道,钻进林微光鼻子里,混着心口那股火烧火燎的焦灼,让她坐立难安。
急诊观察室门口那排硬邦邦的塑料椅子,硌得她屁股生疼,可她也顾不上。
沈墨躺在里面,脸色白得跟纸似的,闭着眼,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医生说是情绪太过激动,加上身体底子太虚,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没啥生命危险,但得好好静养观察。
林微光攥着拳头,指甲掐得手心都快出血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刚才沈墨那双瞬间被痛苦和绝望淹没的眼睛,还有他倒下时那轻飘飘、像片落叶似的无力感。
“微光姐,喝口水吧。”
小慧小心翼翼地把一瓶矿泉水递过来,眼圈也是红的,“沈墨哥他会没事的,对吧?”
林微光接过来,冰凉的瓶子贴着手心,稍微压了压那股燥热。
她嗓子眼发干,声音有点哑:“嗯,医生说了,就是刺激太大,缓缓就好了。”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的观察室门,“我只是没想到真相对他冲击这么大!”
她不敢想,这些年,沈墨一个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被冤枉,被唾骂,被整个行业抛弃,连最心爱的银针都拿不稳了。
那份绝望有多深,此刻真相带来的冲击就有多猛烈。
就像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突然被强光照到,不是欣喜,而是刺眼到晕眩。
“都怪那个赵天宇!还有那些黑心肝的!”
小慧咬牙切齿,“要不是他们…”
“行了,”林微光打断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现在说这些没用。小慧,你在这儿守着,沈墨醒了立刻通知我。我得回厂里一趟,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订单爆了,不能停。”
“微光姐你放心!我保证寸步不离!”小慧用力点头。
林微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观察室的门,转身大步离开。
高跟鞋踩在医院光洁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回响。
她的心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悬在沈墨的病床前,另一半,必须立刻回到微光堂的战场上。
赵天宇那条疯狗,绝不会因为沈墨倒下就停下撕咬。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绝对私密、隔音效果极佳的安全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窗户,只有惨白的LED灯管发出冰冷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铁锈味。
江禾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外面罩了件白大褂,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她坐在一张金属审讯桌后面,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如同倒计时般的轻响。
桌子对面,陈芸被牢牢地束缚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手腕脚踝都用柔软的皮质束缚带固定着,既不会留下伤痕,又确保她无法挣脱。
她身上的护士服有些凌乱,头发散下来几缕,脸色惨白如鬼,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她手腕内侧那道新鲜的勒痕,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眼。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面无表情、气息如同磐石般沉稳的男人站在江禾侧后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带来无形的巨大压力。
“陈芸。”江禾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死寂的空气,精准地扎进陈芸的耳膜。
陈芸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惊恐地抬起头看向江禾。
“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江禾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道红痕上,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寻常的体征。
“我…我自己不小心…”陈芸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躲闪。
“不小心?”江禾的指尖停止了敲击,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牢牢锁住陈芸,“平行、均匀、带有皮下轻微出血点的条状压痕。这是典型的约束伤。自己不小心,能弄出这种痕迹?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人体约束工具的种类和使用效果吗?”
冰冷的医学名词,像一把把解剖刀,精准地剥开陈芸的谎言。
她的身体筛糠似的抖起来。
“还有,”江禾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继续平铺首叙,“你弟弟陈峰,三年前因车祸导致脊柱损伤,一首在仁和康复中心接受治疗。费用高昂,每月至少需要三万。你一个普通家庭护士的收入,加上所有积蓄和借贷,勉强维持到上个月。”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锋,“但就在上周,一笔来源不明、数额高达五十万的款项,打入了你母亲的个人账户。收款备注是‘劳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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