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筠抛下族民孤身先行,无人驾车,只得由他充当马夫。
他吊儿郎当坐在前,速度却不减,在暗夜里飞驰。
赶往相府,算笔陈年旧账。
我掀开隔帘,轻敲两下车厢,半嗔半怪地望着他笑:
“这便是你的聘礼?”
卫筠稍稍偏首,露出半边笑意,“是呢,苗疆贫瘠,委屈江小姐。”
顿了良久,宠溺地叹息道:
“你放心,余下族民天亮前会赶来汇合,定能迎回前圣女的遗骸,我不曾轻言,阿婉,你别蹙眉。”
一字一句,尽往我心窝子戳。
马蹄停歇,他翻身下马,抱起我跃过矮墙,直闯江相卧房。
许是平日积德行善过多,我这好爹爹敏锐非常,察觉响动兀地起身,里衣也没换,躲至暗角。
但他,毕竟是个清流文人。
哪像我等蛮荒之辈。
卫筠眉眼弯成月牙,挥鞭如毒蛇,死死缠住他脖颈。
押到后山,迫使他跪在阿娘坟前,狠狠叩首。
脸和泥土紧贴,我爹还敢瞪我:
“洞房花烛夜,你不好生伺候夫君,反倒勾连异族,袭击你爹?”
我笑眯眯凑近,“父亲说笑,中原苗疆和睦百年,何来异族之说?”
“何况女儿带了女婿,正是来孝敬你和阿娘,希望一家团聚呢。”
他惊疑不定,来回打量我和卫筠,“孽畜!早知道就该掐死你!”
晚了。
我松脚,拽着他磕上石碑,“劳烦父亲,请我阿娘出土吧。”
“你要我挖棺材?她一个婢妾,我不可能自降身份,迎她入祖坟。”
我气得发笑,不知谁赐予他的自信,“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他仍在抵死挣扎,“入土盖棺从没挖起的道理,你这是扰她安宁!”
我动作一滞。
卫筠收敛了笑意,轻声:
“她本该葬于苗疆最圣洁的湖泊,而非挤在这狭隘一隅。”
“是你负她痴心,违背诺言,而今还想阻挠她魂归故里么?”
罪魁祸首哑声,支支吾吾许久,终于摸清我们的来意,开始求饶。
“婉儿……你不能伤我,你娘她爱我至深,她会记恨你的!”
他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掉。我不再留情,抢过鞭子压着他挖土。
棺材方才显露,忽传马蹄声。
谢思远一身铁甲,手执长枪,面容一如既往冷峻,声音却沙哑:
“江婉,跟我回去,此前你干的那些混帐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仿佛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我抬起眼睑,颇为好奇,“那苏芊,你当如何处置?”
他眼神闪烁,“她只是个妾,你为何非要紧抓不放?你若介意,留她当个通房丫鬟,不给正名便是。”
“若后院只你一人,定有长舌妇讽你妒心深重,我这都是为你好。”
说到底,不过是舍不下。
卫筠温声,“堂堂将军,竟挡不住谣言重伤,那喜欢未免太廉价。”
“闭嘴!你个蛮子懂甚?”
谢思远嘶吼出声,长枪发颤,
“她一介女流,仰仗我而求生,受点宅院委屈磨下性子怎么了?”
我冷眼旁观,正要讥讽两句,却被卫筠率先抢断:
“错得彻底。”
“阿婉不用你庇护,她会制最精巧的蛊虫,能缝上奸佞之辈的嘴,她很好,她是她自己的依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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