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镇的雨季来得突然。晚棠坐在药坊后院的凉亭里,面前摊着从边军带回的毒素样本。雨水顺着亭檐滴落,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西域驼铃。
"砚白,把《西域药志》拿来。"她突然抬头,"还有那本从敦煌带回的残卷。"
周砚白匆匆取来两本册子。晚棠将书页并排铺开,指向几处相似的图案:"看这个制药器具的描绘——与月光壶的纹饰同出一源!"
萧珩冒雨进来,手里捏着封湿漉漉的信:"赵指挥使的密函。永春堂那个戴玉扳指的主事,查到了。"
信中提到一个名字:尉迟明。西域于阗王室后裔,祖上是著名的医药世家。更关键的是,尉迟家世代守护着一个传说——关于"药佛七宝"的秘术。
"药佛七宝?"小棠凑过来看,"难道是..."
晚棠己经起身奔向药柜,从暗格中取出月光壶:"第一宝找到了。那么另外六件..."
萧珩着下巴上的胡茬:"记得克里雅长老说过,'月光壶需配雪灵芝方显神通'?我在想,会不会每种法器都需要特定药材激活?"
雨停后,一个意外的访客敲响了药坊大门。来者是个粟特商人打扮的老者,深目高鼻,汉话却说得流利:"医师可是从昆仑带回了月光壶?老朽拓跋弘,愿以'药佛七宝'的消息相赠。"
老商人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上面精细绘制着七件器具的图样:月光壶、日晷针、星纹杵、云纹臼、风纹筛、雷纹铛、电纹炉。每件旁边都标注着对应的药材与功效。
"尉迟明是我师弟。"老者叹息,"但他走错了路,想用古法研制兵器..."
晚棠仔细查看图谱,心跳加速——星纹杵的图案旁赫然标注着"胡杨泪"三字!而对应的功效竟是"活死人,肉白骨"!
"这些法器现在何处?"萧珩警觉地问。
"散落丝路千年矣。"拓跋弘指向图谱末尾的密文,"但有缘人自能寻得。比如医师您..."他突然用粟特语说了串古怪音节。
晚棠腕上的银镯突然发热!她惊讶地发现,镯内侧的七颗蓝点正对应着七宝的排列方位。
老者深深鞠躬,"药佛等待真正的传人己经太久了..."
三日后,晚棠和萧珩再次踏上西域之路。这次他们带着更明确的目标——寻找星纹杵。据拓跋弘透露,这件法器最后出现在龟兹古国的药佛寺遗址。
驼队穿过茫茫戈壁,第六天傍晚终于抵达药佛寺。残垣断壁间,唯有中央的药师佛石像保存完好。佛像左手结印,右手原本应该持物的地方空空如也。
"来晚了?"萧珩检查着石台下的新鲜脚印。
晚棠却注意到佛像掌心有个新月形凹槽。她鬼使神差地将月光壶放了上去——
"咔嗒"一声,佛像底座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半截断裂的石杵,顶端刻着星纹图案。更神奇的是,当晚棠将胡杨泪结晶放在断面上时,裂纹处竟然泛出微弱的蓝光!
"需要修复..."晚棠小心收好半截石杵,"拓跋弘说过,星纹杵的修复需要'雷音砂'。"
返程途中,他们在敦煌停留。夜市上,一个卖古玩的摊主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听说二位在找雷音砂?"他左右张望,"这东西只有莫高窟北区的'药王洞'才有,但..."
"但什么?"
"尉迟家的人守着洞口呢!"
月黑风高夜,两人摸到药王洞前。果然,西个黑衣人持刀而立,为首的正是那个戴玉扳指的尉迟明!两年过去,他脸上多了道狰狞的伤疤,眼神却更加锐利。
尉迟明把玩着玉扳指,"你们最是多管闲事。"
萧珩护在晚棠身前:"用古法制药害人,也配说别人?"
尉迟明冷笑:"害人?那些不过是试验品!真正的'药佛七宝'集齐后,能打开香巴拉秘境,得到永生之术!"他突然扬手,玉扳指射出一道寒光!
萧珩侧身闪避,原以为是什么暗器,却见地上多了几尾扭动的金蛇——西域最毒的"一线天"!
趁乱中,晚棠冲进洞窟。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她看到洞壁上满是彩绘——正是七宝制药的全过程!最深处有个小祭坛,上面放着个陶罐,标签写着"雷音砂"。
就在她伸手要取时,背后传来尉迟明阴冷的声音:"放下!那是我尉迟家守了三百年的圣物!"
晚棠转身,月光壶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中:"药佛七宝不是用来满足野心的。"她突然将壶中残留的胡杨泪药液泼向洞壁!
药液接触壁画上的金粉,瞬间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整个洞窟亮如白昼,隐藏的图案显现出来——那是一个完整的制药场景:七宝环绕中,药师佛正在为众生施药,下方铭文清晰可见:"医者仁心,方得真传"。
尉迟明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祖训明明说..."
"你被骗了。"晚棠逼近一步,"或者,你宁愿相信那个能满足野心的谎言。"
洞外突然传来嘈杂声。赵指挥使派来的边军终于赶到,尉迟明见势不妙,转身逃入洞穴深处。士兵们追进去,只找到条早己坍塌的暗道。
带着雷音砂和半截星纹杵回到青木镇,晚棠开始了修复工作。雷音砂实则是种特殊的矿物粉末,与青铜器接触会产生微妙共振。当她把粉末洒在断面时,断裂处竟然自动愈合了!
完整的星纹杵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晚棠用它研磨胡杨泪结晶时,得到的药粉呈现出星空般的璀璨色泽。更神奇的是,这种药粉不仅能解"僵奴散"的毒,对许多疑难杂症都有奇效。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古法制药..."萧珩看着晚棠为镇上中风多年的老人治疗,仅用三剂药就让瘫痪的手指恢复了知觉。
一个月后,拓跋弘再次造访。看到修复好的星纹杵,老者老泪纵横:"药佛七宝,终见天日。"他留下另外五件法器的线索图,却拒绝透露尉迟明的下落。
"师弟执念太深。"老人叹息,"但他手中的玉扳指,其实是..."
"第七宝'电纹炉'的钥匙。"晚棠平静地接话,"我知道。"
萧珩挑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壁画上显示的。"晚棠指向临摹的图纸,"七宝排列如北斗,玉扳指对应的正是摇光位。"
小棠捧着新配制的"星尘散"进来,闻言好奇道:"那我们要去找尉迟明吗?"
晚棠摇头:"他会来找我们的。"她轻轻抚摸星纹杵上的图案,"因为只有七宝齐聚,才能发挥真正功效——而这,才是他真正的执念。"
药坊后院,新栽的胡杨树苗在风中轻轻摇曳。晚棠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医药传承,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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