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海韵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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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海韵医心

 

七日后,船只靠岸江南。刚下码头,他们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蜷缩在货堆旁,双手抱头,不断重复着"不要杀我爹娘"。

"战争遗孤。"旁边的小贩摇头,"每月十五都会发作,说是看到爹娘死在鞑子刀下的场景。"

晚棠不假思索地走上前,取出骨笛。周围人好奇地围拢过来,有人想要阻拦,被萧珩一个眼神制止。

笛声响起,不是任何己知的曲调,而是融合了人鱼歌谣的新旋律。晚棠小心地控制着气息,让每个音符都带着海浪般的起伏。奇妙的是,男孩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晚棠。

当曲子进行到第二段时,晚棠加入了银铃的伴奏。她缓步走向男孩,从药囊中取出一小片心弦草叶,放在他掌心。草叶在音乐中轻轻颤动,散发出淡淡金光。

"想些快乐的事。"晚棠柔声说,"比如...你爹背着你摘梨子的那天?"

男孩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但那天的画面己经浮现在眼前——父亲坚实的肩膀,枝头黄澄澄的秋梨,母亲在树下笑着张开围裙...

笛声渐缓,男孩脸上的恐惧己被泪水洗净。他紧紧攥着那片草叶:"他们还在我心里,是不是?"

围观者中传出抽泣声。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姑娘,我这腿疼了三十年,能治吗?"接着是个妇人:"我家丫头自从落水后就痴痴傻傻..."很快,晚棠和萧珩就被求医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诸位!"萧珩提高嗓门,"我们初到贵地,尚未安顿。三日后在城西客栈义诊!"

好不容易脱身,两人找了家僻静的客栈住下。晚棠连夜整理治疗方案,萧珩则负责采购药材。他回来时,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城里到处贴着我们的画像,说是五毒教的逃犯。"

晚棠笔尖一顿:"虺长老的手笔。他势力竟延伸到江南了?"

"不仅如此。"萧珩压低声音,"我路过医馆街,听到几个大夫在议论,说你的疗法是'妖术',要联名上书官府禁止。"

晚棠苦笑:"还没开始就树敌了。"

萧珩却笑着拿出一张地契:"所以我买了这个。"那是城外太湖畔的一座小院,"远离是非之地,正好种你的心弦草。"

次日清晨,他们正准备悄悄离开,客栈掌柜匆匆敲门:"有位孙老先生求见,说是苏州医馆的馆长!"

来者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个神情呆滞的老妇人。一见晚棠,孙老就深深作揖:"姑娘救命!内人十年前中风失忆,连我都不认得了。昨夜听闻姑娘神技,特来相求!"

晚棠看着老妇人空洞的眼神,不忍拒绝。她请二人进屋,取出心弦草和骨笛。这次她更加谨慎,先为老妇人把脉,确认只是记忆阻滞而非脑伤后,才开始演奏。

海韵旋律在室内流淌,心弦草在晚棠掌心舒展。当音乐进行到高潮时,她轻轻将草叶放在老妇人鼻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老妇人浑浊的眼睛渐渐清明,她颤抖着伸出手:"夫君...我们的玉兰...开花了吗?"

孙老瞬间泪如雨下:"开了...每年都开..."两人相拥而泣。

这一幕被恰好来"揭穿骗术"的几位大夫亲眼目睹。不出三日,"女神医妙音唤记忆"的消息传遍江南。孙老撰写的《奇音录》手抄本被争相传阅,心医馆还没开张,己经声名远播。

然而福兮祸所伏。第七日黄昏,一队官兵包围了小院。为首的官员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大人有请神医入府一叙。"

萧珩借口收拾药材,将晚棠拉到内室:"不能去。我刚打听到,长官的独子战场上受了刺激,专抓幼童折磨。他们定是想洗去这段记忆。"

晚棠倒吸一口凉气:"心弦草只能修复记忆,不能删除..."

"但他们不知道。"萧珩快速打包行李,"趁现在从后山走,我安排了船。"

两人刚出后门,就听前院传来砸门声。晚棠不小心踩断树枝,引来一声厉喝:"那边有人!"

萧珩当机立断:"分开走!老地方汇合!"说完故意弄出响声往东跑去,引开追兵。

晚棠则抱着药囊向西,却在山路上被一个黑影拦住!她正要拔出银针,对方却递来一块熟悉的绣帕——那是石阿婆的!

"随我来。"黑衣人声音嘶哑。

穿过错综复杂的山路,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黑衣人点亮油灯,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是雾隐村的守门人。兰医师二十年前为寻'雪魄莲'入村,再未离开。"

晚棠心跳如雷:"她还活着?"

"活着,但..."守门人欲言又止,"她自愿接受了记忆封印。如今在村里当草药师,自称阿兰。"

"为什么要封印记忆?"

"因为雪魄莲生长在记忆冰川中,采摘者必须舍弃最珍贵的回忆作为交换。"守门人叹息,"她想忘记当年被迫离开的痛苦。"

晚棠泪如雨下。守门人递给她一枚冰晶:"当你想见她时,捏碎它,我会来接你。"

洞外传来萧珩的呼唤。晚棠匆忙藏好冰晶,迎出去与他紧紧相拥。萧珩轻抚她颤抖的背脊:"怎么了?"

晚棠摇头,暂时不打算说出兰医师的事:"只是害怕失去你。"

三日后,太湖另一侧的小镇上挂起一块新招牌——"心医馆"。开张当天就排起长队,有记忆创伤的患者,更多则是好奇的百姓。

晚棠在院中种下心弦草种子,用改良的海韵五乐疗法为患者治疗。萧珩负责维护秩序,他的战舞姿势无意间吓退了不少想来闹事的地痞。

黄昏时分,人群散去。晚棠正在整理病历,忽听门外银铃轻响。抬头看见一位戴着面纱的妇人,她的眼睛在暮色中泛着奇异的蓝光。

"医师能治思乡病吗?"妇人声音轻柔似雪,"那种...忘记故乡模样的痛。"

晚棠心头一颤,首觉此人非同寻常。她不动声色地取出骨笛:"请描述您故乡的样子,我试着谱曲。"

妇人望向北方,眼中浮现晚棠熟悉的眷恋:"那里有终年不散的雾,和永不融化的冰..."

晚棠的指尖微微发抖。她可能刚刚找到了通往雾隐村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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