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桂娟却是喜出望外：“真的？！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妈这就给你收拾屋子去！你想吃啥？妈给你做！月梨炒的花生瓜子可香了，妈给你留着……”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月梨站在一旁，手脚冰凉，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僵硬无比。
她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孟叙年平静地回应着母亲的絮叨。
那声音有些冷意，缠绕着她的不安。
突然，电话那头的孟叙年似乎结束了和母亲的寒暄。
声音再次传来，目标明确地转向她：
“林月梨。”
“在！”
林月梨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应声，声音都变了调。
听筒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停顿，然后是他听不出情绪的问话。
“家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听到孟叙年问话，林月梨的神经瞬间绷到极限。
她脑子里飞速旋转：说没事？他回来一看弟弟手上有伤，一问镇上摆摊被混混找茬……那岂不是更糟？
说有事？怎么说？说他弟弟打架了？那孟叙年会是什么反应？原著里他可最厌恶打架斗殴！
她紧张得喉咙发紧，手心全是汗，塑料的电话听筒都被她捏得微微发烫。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还……还好。就是今天……今天我和妈去镇上摆摊卖炒货了。”
“哦？摆摊？”
孟叙年的声音里听不出惊讶，这个男人一向平静。
“嗯，贴补家用。”
她小心翼翼地解释，心脏怦怦直跳，祈祷他别再追问细节。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对林月梨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钱不够用？”
好半晌后，孟叙年的话才传来。
听到这话，林月梨忙说不是。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还能散散心。”
说完后，林月梨没再多说，只听孟叙年嗯了声：“缺钱就说。”
夫妻两个的谈话尴尬的很，兴许孟叙年夜意识到了。
只是叮嘱了两句后，他就挂了电话。
林月梨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过几天他就要回来，林月梨又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他回来干什么，她还没做好准备啊！
万一他，他要行使夫妻权利，那她可咋办。
孟叙年回来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憋着一场大雨。
林月梨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手脚发凉，心慌得厉害。
她把家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
牛桂娟更是喜气洋洋，一大早就去割了肉，还杀了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厨房里飘出的浓郁香味，此刻在林月梨闻来却像某种行刑前的祭奠。
恰好孟敏敏和孟叙德放假，两个孩子也回了家。
孟叙德也罕见地没跑出去野，破天荒地坐在门槛上。
他拿着一本卷了边的书，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村口的方向，带着少年人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
下午三点多，村口传来一阵骚动和孩子们兴奋的喊叫。
“当兵的！当兵的回来啦！”
林月梨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忘了捡。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笑容，跟着一脸激动的牛桂娟和已经站起身的孟叙德迎了出去。
远远的，一个穿着笔挺军绿色常服的身影，提着个半旧的军绿色旅行包，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正穿过晒谷场朝家走来。
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身姿挺拔得像一杆标枪。
军帽帽檐压得略低，遮住了部分眉眼。
但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这个小村庄格格不入的、冷冽而刚硬的气息。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林月梨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这个只在原主模糊记忆和冰冷电话里存在的丈夫。
他走到院门口，脚步顿住。
目光先是落在母亲牛桂娟身上，那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声音低沉：“妈。”
“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牛桂娟声音哽咽，上前就想去接儿子手里的包。
孟叙年却微微侧身避开：“重，我自己来。”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旁边的孟叙德，上下扫了一眼。
尤其在弟弟那只贴着纱布的手背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锐利如刀，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孟敏敏缠着孟叙年喊着大哥，很是开心。
男人最后那道目光，落在了林月梨身上。
林月梨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目光像带着实质性的重量，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楚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她脸上强撑的笑容瞬间僵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只是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孟叙年迫人的视线。
“你……你回来了。”
“嗯。”
孟叙年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简短的回应，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收回目光，拎着包径直走进院子，仿佛林月梨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那股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进入而弥漫开来。
原本还算轻松的家，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晚饭是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的。
小小的四方桌，牛桂娟坐在主位，孟叙年和林月梨相对而坐，孟叙德和孟敏敏坐在侧面。
桌上摆着难得丰盛的菜肴。
红烧肉油亮亮，鸡汤冒着热气，还有炒鸡蛋、青菜，以及一小碟林月梨特意挑出来没被糟蹋的、炒得喷香的花生米。
“叙年，快尝尝这个肉，妈炖了好久，烂糊着呢！”
牛桂娟热情地给大儿子夹菜。
“嗯，好吃。”
孟叙年应着，动作利落却不失军人的规整，咀嚼时下颌线绷紧，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
孟叙德闷头扒饭，偶尔偷瞄一眼对面的大哥，大气不敢出。
“月梨，你也吃啊，别光看着！这花生不是你炒的吗？给叙年尝尝！”
牛桂娟见林月梨几乎没动筷子，只小口小口地扒着碗里的白饭，忍不住催促。
她是养了俩木头吗？
一句话也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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