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蠢蠢欲动
驿站的外墙有裂缝，屋顶破了几块瓦，远看像是废弃的，实际上屋内设有暗哨，墙后埋有机关，左右百步皆是埋伏点。
“楚国那边又动了！”其中一人低声说着，把干饼撕了一半塞嘴里嚼着。
“他们这回不冲第一了，转头鼓动大越往西线派兵了！”
另一人翻了翻眼皮：“还是那老几样，试探、游说、送礼、结亲，拉拢能拉拢的，踩能踩的，一点底线都没了！”
“这群人已经被秦主子的那道悬赏逼疯了！”最年长的那人声音发哑，脸上有道老伤疤，语气慢慢的：“不疯，哪会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动！”
他们不说话了，各自看着天色。
远处小道上，尘土微扬，一骑快马而来。
那是内线信使，装扮成商人模样，马匹是灰毛矮种，一看就不是军用，但速度不慢，眼睛却警惕得很，明显受过训练。
老信鹰迎上去，拦住马头。
“信？”他伸手。
那人不说话，只是将怀中一包风干草卷丢了下来，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老信鹰用刀挑开草卷，从里面抖出几张染过茶色的羊皮纸，眼神一扫，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又是齐国的？”年轻的信鹰问。
“齐、楚、吴、越，四国已经在边境组建合营混编军队，说是为了操演！”老信鹰声音不大：“但混编比例太高，明显不是练兵，是在制造互相制约！”
“这是要稳住联盟内部！”那年轻人沉了口气：“看来他们真打算长期压着我们了！”
“还不止！”老信鹰把一张图纸展开：“你们看，这是他们在三日前部署的新哨点！”
“位置极偏，不通马车，不设仓库，不建营房，却用上了兵马三百，配备制式齐整！”
“这是探路！”
“真动手的时候，就是从这些地方破口！”
他们三人沉默了一阵，老信鹰抬头，看向西边方向。
“传回去，让张副统知道，让东风四营提前布地刺，埋火雷，架滚木！”
“就按战时标准，三倍工期，一周必须成！”
“至于民间那边—”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散布消息，就说敌军假扮成商人、行脚僧混进市镇，欲图暗害兵士！”
“让百姓帮我们抓人！”
……
与此同时，秦浩正与张青松一道，在阳关防线后方调阅一份名册。
“殿下，三百二十四名中低级武者，原是各地郡县武馆、世家、流派出身，有部分曾为散修游侠。
现已全部归入民兵序列，但尚未参与实战！”张青松念完后，把一份标记为“青名单”的纸卷递上。
秦浩扫了一眼，目光停在其中一行。
“青州铁门派，周远松，原为副馆主，因教徒私斗伤人，武馆被撤，流落西南！”
他点了一下：“此人如何？”
“战力中上，性格谨慎，对秦府态度不明！”
秦浩点点头：“让他去防线村镇任屯长，给他五十人小队，三月不动，看他表现！”
“若有异动呢？”
“杀！”
张青松没再问，默默记下。
“我们这些年招揽的散修和游侠，不求他们忠，但得知道，他们脑袋值多少钱！”秦浩语气平淡。
“朝廷可以给出价，敌人也能。
你不给他任务，他就空着心等着出价。
你给了，他就得干，干不好，换人！”
张青松轻声道：“这些人不受军纪！”
“不受军纪不代表不能控！”
“只要他们知道不干活是死，干了才有活路，那他们就是人，不是祸！”
秦浩声音不大：“而且，我不是让他们去战场，我是让他们守村！”
“守村，是看人，不是打仗！”
“他们要真贪，那就贪点民兵粮！”
“但要敢动百姓，那我就先动他！”
“我秦国不要铁打的军队，但要铁规矩！”
“张青松，把我那份《六线互察方案》也推行下去，西防线先试点！”
“让所有屯长互查，每十日轮一次岗，所有人互为耳目！”
“谁都信不了，大家互盯，那才稳！”
张青松抱拳：“属下明白！”
……
与此同时，大越国南境边城。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军营门口，几名侍从站在旁边，低头不语。
马车里，一个身穿蓝色鹤纹长袍的男人正低声与随行文士说话。
“秦国西线布局，现在已经放出各种混乱假象，你怎么看？”
“回殿下……臣以为，那是假乱！”
“但臣也不敢断定。
那秦浩之人，惯会诱敌，往往真假参半，让人无法捉摸！”
“殿下若贸然插手西线，恐遭其算计！”
那蓝袍男子敲着窗沿，片刻后冷声道：
“本王不是要插手，而是要看齐、楚、吴三家能撑几日！”
“他们若真与秦浩斗成持久，那秦国的疲相就会显！”
“到时候，我们自然可出手！”
“若他们撑不住，那我们也可以趁火入局，抢地为先！”
“无论哪边赢，只要我大越最后出手，便有利可得！”
“所以这仗，我们不打，但我们得‘看’得最清楚！”
“从即日起，所有派往秦国的细作，全线潜入西南六郡，不许暴露，专盯百姓动向！”
“如果秦国百姓怨声起，我们便有机可乘！”
“百姓才是真正的软肋！”
文士低头：“是！”
……
回到秦国，夜幕下，阳关口北侧某防御村庄内，一间看似寻常的饭铺里，几名东风军团的低级军官正坐着喝汤吃面。
他们的衣着并无军徽，行为也不似军中人，只是偶尔交流几句，语气中透着军营常见的精简和直白。
“楚军没动，大越蠢蠢欲动！”
“西晋那边吃了亏，暂时也没声响！”
“齐国和吴国，现在全靠嘴！”
“总的来看，十八国这次还是试探，不敢真打！”
“但就是这种试探，最恶心人！”
“他们一日不动，我们一日不能松！”
“他们不进攻，却不停放风谣，扰民心，拉商贾，断外贸！”
“这仗，打的不是刀枪，是气！”
“咱们得熬！”
“熬得住，就赢了！”
众人点头。
其中一人抿了口酒，忽然低声笑了一句：
“秦主子说过一句话！”
“哪句？”
“老虎吃肉不是因为饿，是因为……别人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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