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颜的内疚都写在脸上。
而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在身体里肆虐的时候，傅司聿却有一丝庆幸。
幸亏是打在他身上了，要是这子弹真的射进了她的身体里，这样娇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住呢？
“凌小姐。”
楚曜又开口，打断了凌夕颜沉思：
“你来摁着这里。”
凌夕颜赶紧过去，接替了楚曜的手，摁住了那块已经被血浸透的白色浴巾。
她忍不住侧着脸看，眼见浴巾上的血色一点点蔓延，她又忍不住咬住了唇角，越咬越紧，那唇上原本的血色都给咬没了。
傅司聿侧着脸，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她的脸捧了回来。
“你这表情，我都动了。”
他的掌心有明显的凉意，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吗？
“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凌夕颜轻轻挥开那只仿佛还舍不得离开她脸的手，自己的手刚落下，又被傅司聿攥住了。
她想抽出来，他的手指就收紧了。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她。
起初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疑惑的看着他，渐渐地又被他这专注的眼神盯得脸颊发烫，她又低下了脸。
她想知道这几天他都经历了什么，又觉得话说的太多也伤神，便算了。
沉默间，眼前的男人突然说了句：
“车坠崖的时候，我在想要是我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那我就下辈子再来找你。”
“……”
凌夕颜蓦地挑起眼帘。
头顶的水晶灯在他的瞳仁上投射了一片朦胧的光晕，她在那片流光溢彩的光晕中看见了她自己的倒影。
被那圈靛蓝色的虹膜包裹着，锁在那如深潭一样幽邃的漩涡里。
凌夕颜忍不住笑了。
“你这样天上地下，前世今生的都要追着我，干嘛呀？怕我占了你的家业，你吃大亏了？”
笑了就好，笑了就不用折磨那双的唇了，也不会摆着苦哈哈的脸发愁了。
他不喜欢她皱眉的样子，更不喜欢她咬唇担忧的样子。
“那你说对了，好歹我们也是领过证的夫妻，我连丈夫该享受的权利都没享受到就死了，那确实太亏了。”
“……”
丈夫该享受的权利？
凌夕颜蓦地尴尬。
刚从衣帽间出来的楚曜听到这句也忍不住翻白眼。
老大，你可消停点吧。再嘚瑟，连人的权利都没了。
“凌小姐，您让一下，我替老板把伤口包扎一下。”
楚曜开口，解救了掉在尴尬里不知道说什么的凌夕颜。
她赶紧让位，楚曜一边用一件灰色的衬衫暂时替代绷带，一边瞄着傅司聿的侧脸：
“老板，根据我的经验，您这个伤至少要卧床十天以上。所以，您暂时还是别想了。”
想什么，不言而喻。
这两人，当她是空气？
凌夕颜脸上发烫，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有多红，大概跟掌心上这被他后背渗出来的血颜色一样了。
“我去洗个手。”
她把掌心的血迹拽出来当借口，跑了。
傅司聿的目光追着她进了浴室才收回。
“你是真会说话，以后别说了。”
傅司聿侧眸，凉凉的睨着楚曜。
楚曜把衬衫的袖子当绷带，系紧了还用力拽了拽：
“老板，我是替您的身体着想。再说，我今天是头一次见凌小姐，我感觉她……哦不，是您，您想行使丈夫的权利，要走的路还挺长的。”
“……”
子弹入体都没有这句话扎心。
傅司聿没好气的往楚曜那刚好低在他鼻尖之下的脑袋上造了个爆栗子：
“凌小姐，凌小姐，你会不会叫人？连个人都不会叫，滚回去，换别人来这边。”
傅司聿回国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毕竟国内的治安和经商环境都比较好，没必要把那么多人手调回来。
老爷子病倒之后，傅家暗流涌动，他才想着把楚曜叫来。只不过，还是慢了半步，傅家那帮人下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快。
楚曜脑袋上挨了一下，一听到叫他回去，立刻严肃的低了低脸：
“对不起，老板，我记住了，以后要叫老板娘。”
……
楚曜把伤口包扎好没一会，乔瑞就带着救护车来了。傅司聿没让楚曜跟着，而是让他留下来去审黑衣人。
傅司聿的手术很顺利，到医院一个多小时后就结束了手术转入了病房。他还没醒，周淮川就拉着天天来了。
两人连电梯口到病房这段路都等不及，跑过来的。
病房门口，一看到乔瑞，周淮川就把抱在怀里的天天放下来，抬手就是一拳头。
“卧槽，你俩还是人吧？畜牲啊，合着这事就瞒着我是吧？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乔瑞一侧身，扣住了周淮川的手，笑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傅总没死你还挺失望的呢。”
“你没死我也挺失望的。”周淮川狠狠地瞪了乔瑞一眼。
乔瑞也不介意，松开了他，又看了凌夕颜一眼，这才解释道：
“这事还真不是故意瞒你们。凌小姐你还没到傅总的伤吧？”
“什么意思？”
凌夕颜不自觉的拧紧了刚刚才舒展开的眉毛。
“傅总具体是怎么从那辆坠崖的车上逃出来的，我也不清楚，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他的气息就很微弱了，我想他没有通知两位而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我应该就是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不好，没敢跟两位说。
“后来我是靠着手机定位找到他的，那时候他们正在打捞事故车，他就在距离事故车坠毁处大概三十米的地方，怕他们找到他，他沿着山崖绕到了左侧。”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大半截身子都泡在海水里，不知道是实在无力爬上岸了还是被海浪冲下来的，反正我要是再迟去几分钟，他可能就淹死在那了。”
乔瑞越说表情越凝重，凌夕颜听着心也越揪越紧。
就连站在凌夕颜身边的天天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揪紧了妈妈的衣角。
“凌小姐。”
乔瑞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喊了一声：
“我猜傅总一定会跟你道歉，会自责他回来晚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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